無聊的日常切片。
和之前的其他葉黃短篇都是同一個時間線上的系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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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low slow slow

黃少天蒸了一條魚。

他愛吃魚，自從擺脫了剛開始做魚料理的慘烈，飯桌上挺常見的；多半做紅燒或糖醋，偶爾心情特別好的時候做豆瓣魚。他和葉修都討厭魚刺，鯉魚簡直是人間兇器，然而架不住喜歡魚香，做了一頓豆瓣魚還可以再做兩頓魚香肉絲或是烘蛋。

蒸魚也喜歡，但不常做。

他總嫌棄 B 市的魚不夠鮮，蒸起來沒意思，每回蒸一條魚能讓他叨唸三天。葉修覺得那是想家了，他從不承認，氣勢滔天反駁的同時動手塞了同居人一嘴食物。

這是他們真正同居的第四年，黃少天剛從大學畢業，除了原本兼職在做的比賽解說，還沒踏出正職工作的下一步。他們擁有一個相對閒散的夏天。

B 市的夏天讓人感到焦灼，遠比南方的 G 市更不舒服。黃少天不曉得這是不是心理作用。從來也不是特別戀家的人，退役後來這座城市讀書，都待到了第四年仍有點水土不服；夏天會中暑暈眩，冬天皮膚龜裂細細密密地疼，抹了護手霜也不見好。說不上喜不喜歡，他與這裏的牽繫不過是葉修一個人罷了。

夏天只剩下尾巴，南方前不久還有颱風，北方也開始下雨。

葉修剛出差回來的補休日，雷雨不止，黃少天哼著歌蒸了一條魚。

一早被雨聲吵醒，葉修睜眼時黃少天已經在廚房裏忙活，見人起了便招呼他早餐，現煮的豆漿和蔥油餅夾蛋。

吃完早點，黃少天留在廚房裏開始處理魚，葉修回房打榮耀。午餐是簡單的雞湯麵，看不出需要忙碌整個早上的樣子，葉修隨口問魚呢，對方說還沒弄好，隨後喋喋不休追問你什麼時候這麼愛吃魚我怎麼不知道，抬槓了半天。

飯後兩個人競技場 PK 了幾把，因為出了野圖 BOSS 而中斷，最後兩方公會都沒搶著，BOSS 落入中草堂之手。黃少天抱著筆電坐在客廳曬太陽，和王傑希舌劍唇槍了半小時誰也沒討到好，蓋上電腦又回廚房去了。

葉修覺得他不太對勁。

話依然說得很多，飯沒少吃，搶完 BOSS 扯著王傑希去競技場也沒什麼不正常，具體說不出哪裏奇怪，就是不太對。

這種不協調感，直到晚餐才被葉修找出根源。

「你什麼時候手速跟喻文州一樣了？」

此言一出，正在盛飯的人差點將碗扔出來：「關隊長什麼事！都退役多久了還嘲隊長手速你好意思嗎！」無論過了多少年，維護自家隊長始終是藍雨人的本能反應。

晚餐的主食是清蒸魚還有一鍋燉牛肉，素菜有香料烤蔬菜和油燜筍，中午剩下的半鍋雞湯又加了點料；四菜一湯挺豐富的。更複雜的菜色黃少天不是沒有做過，也不至於需要做上一整天。

兩個人在家裏待了一日，用餐時間之外葉修卻幾乎看不見黃少天，這人在廚房裏待了那麼久，做的並不是特別複雜費工的料理。

將飯端上桌，見對方饒有興味地盯著自己瞧，黃少天擺好碗筷坐下，沒動筷。

同居以前，兩人有事多半遊戲或訊息裏說，一起過日子的時間久了，在一起待得最多的地方卻是餐桌，許多事反倒都是餐桌上談的。有時邊吃邊說，有時吃飽了說，像這樣放下碗筷鄭重地在開飯前談話的情況幾乎沒有——那一瞬間葉修幾乎以為他磨磨蹭蹭糾結整天是想帶自己回家出櫃，不由得斂起玩笑的神色看他。

氣氛維持不了五秒鐘就被黃少天高聲打破：「幹嘛幹嘛幹嘛，我什麼都還沒說老葉你一臉凝重的是要幹嘛？」

「認真聽你說話還嫌？」葉修自己也笑了起來，年紀大了就愛胡思亂想，「說吧，這麼嚴肅是想到什麼了？」

黃少天視線低垂，瞅著眼前的飯菜不看對方。

「前兩天看到一篇文章，在講緩慢做菜體會生活的樂趣。我做菜這麼多年了，想煮什麼隨心所欲從來也沒想過那麼多，沒什麼歲月靜好有滋有味的樂趣。覺得可以嘗試看看不一樣的生活方式，放慢速度去跟食材，呃，溝通看看？」

「噗。」

黃少天局促地剖白，葉修聽到這兒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，隨即在對方抄起桌上的餐具揍人前克制住。

正了正神色，唇角依然挑起一道上揚的弧度：「那你溝通出了什麼沒？」

「沒⋯⋯」

煩躁地爬了爬頭髮，黃少天索性趴到桌子上。

「為了放慢做菜的速度我還一邊做一邊查了各式各樣的食譜，好幾種魚的蒸法；肉也是慢慢燉的，這個成果不錯，夠軟爛，但那也就是一鍋牛肉啊難不成燉著燉著還能變雞翅啊？心情很輕鬆，但刻意放慢速度總覺得浪費了一整天。」

「那不就結了？一開始做菜只是圖個高興，沒必要想得那麼玄乎。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唄。還是廚神大大真想轉職去當廚師了？」

「你夠了，自己在家玩玩而已當什麼廚師。」黃少天丟給他一個白眼，「今年畢業，又是剛過完生日，覺得換個方式也不錯啊。在廚房窩了一整天，跟那條魚大眼瞪小眼的都快看成王傑希了，沒意思。」

拍桌而起，黃少天到廚房洗了手又回到餐桌坐下。

這人根本不需要別人多說什麼，自己就能想得清楚明白，葉修特別喜歡的他一點是不愛鑽牛角尖；當然，見人就吵著 PK 不打不肯罷休的時候除外。

「怎不吃飯啊發什麼呆？今天的牛肉特別好吃我都佩服自己了，快吃！！！」

Fin.

Sep.04 '17